chapter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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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2
到咖啡廳時, 孟浩還沒到。
溫彌要了兩杯咖啡，她那一杯依舊加糖加奶，給孟霽的是市面上最貴的瑰夏, 還要了幾盤糕點, 讓孟霽先墊墊肚子。
孟霽不理解她為什麽喜歡喝兌糖精和奶塊的咖啡，他點評, “不如直接喝奶茶。”
溫彌品著自己那杯甜膩的咖啡，纖長濃密睫毛微垂，漫不經心說：“生活那麽苦，喝點甜的，中和一下。”
孟霽試圖去猜她說的“苦”意味著什麽。
“你覺得你母親對你不好，所以苦？”
孟霽對蘇明婉沒有太多印象，凱莉做溫彌的生活管家, 他只跟在凱莉後面淺淺見過蘇明婉幾面，依稀記得是個高傲又雍容的貴婦人。
無需溫彌搭話, 他攪拌著咖啡拉花，自問自答, “凱莉說你母親之所以趕走我們是因為我的學校犯了她的忌諱，她平等厭惡每一個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
這事兒凱莉跟她說過，她知道母親是恨屋及烏, 但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麽要恨父親。
明明，結婚照上的她笑得那麽幸福明媚。
溫彌知道孟霽也沒有什麽重要信息要給他透露, 敷衍幾句，勸他吃幾塊白糖霜糕，堵住嘴巴。
點心快要吃完, 孟浩才姍姍來遲。
“沒辦法，寶寶太黏我。”
半個月前, 孟昕在醫院生下一個女兒，小名叫寶寶，彼時溫彌在多倫多出差，只遙寄禮物過去，還沒看一眼。
孟浩沒客套，堂而皇之捏一塊溫彌特意給孟霽點的糕點，挑眉問溫彌，“我跟阿霽聊天，你來幹什麽？”
一聲“阿霽”，孟霽險些被嗆到。
他舒口氣，才適應孟家大公子自來熟的作風。
溫彌也捏一塊糕點，笑瞇瞇，“來白吃白喝呀。”
孟浩將果盤和糕點盤一把塞到溫彌懷裏，手指點了點門外，“去外面等著，等我們談完了，我再給你排憂解難。”
不是他防備著溫彌，而是孟家和汪家錯綜覆雜的事情不適合她知道，萬一被誰看了眼熱，難保不會給她帶來危險。
溫彌知道輕重，點了下頭，將糕點盤留下，端著果盤出去了。
包廂外面，侍者給溫彌上一杯熱騰騰的紅豆奶茶，又為她蓋上厚厚的小羊絨毛毯。
眼前的茶幾上，盛放著一盆素冠荷鼎。
這種蘭花溫彌一點不陌生。
蘇家灣養著許多盆，她還送了一盆給顧煥亭，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照料。
溫彌將蘭花照片拍下，發送給顧煥亭。
溫彌：[圖片]
她沒發文字，任何話都不合時宜，她擔心一不留神，他就把真相告訴她。
暫時，她不是那麽想知道真相。
誰對誰錯，都是一場爛賬。
溫彌沒指望顧煥亭秒回，國內是淩晨，除非顧煥亭通宵工作，不然他不可能看到這t z條短信。
但下一秒，手機顯示新消息提醒。
顧煥亭：[圖片]
圖片中，素冠荷鼎擺在博古架上，長長的翠綠葉子低垂，簇擁著白花黃蕊的蘭花。
他在公寓，在那間他們曾同居過，無數次纏綿過得公寓。
溫彌看著這張圖片，靜靜出了會兒神，聽到腳步聲時，她按滅手機屏幕，露出端雅溫婉的笑，“談完了？”
“嗯。”孟浩不多跟他聊孟家的事情，在她身邊坐下，“聽說你最近遇到一些事情，關於你父親的，對嗎？”
溫彌：“汪小姐告訴你的？”
“對。”孟浩直言不諱，“她想讓我幫她辦事，當然要告訴我一點讓我感興趣的秘密。”
原來，他找孟霽談話是受汪斐的囑托。
溫彌已經猜到孟浩剛剛找孟霽聊了什麽。
“孟霽答應認祖歸宗然後把股份交給汪小姐了？”
孟浩坦然，“不好說，但八九不離十。”他道：“他要這股份也沒用，倒不如給汪斐，反正汪斐在錢財上是不會虧待他的。”
溫彌勾了勾唇，“汪小姐倒是好算計，到處拿我做人情。”
用她的秘密當籌碼讓孟浩幫她。
用她當籌碼叫顧煥亭放過她。
她起身，捏起包走回包廂。
孟霽躺在躺椅上睡著了，狹長眼睛閉著，眼睫低垂，溫彌站在他垂落的右臂旁，居高臨下望著他，平靜凝視。
她沒說話，孟霽卻心有感應似的睜開眼，“怎麽了？”嗓音微微沙啞。
他對溫彌熟悉起來，並不因她的到來警惕。
“你去認祖歸宗，然後把得到的股份給我，我安排你去泰和集團任職。”她不冷不熱道：“你不是天天想跟顧煥亭膩在一起嗎？我滿足你這個要求。”
孟霽揉了揉額頭，“誰說我要天天跟顧先生膩在一起？”到底柔緩語氣，“不過，你的條件我不是不可以答應。”
“你真能把我安排到泰和集團？”
溫彌扯了下唇，“一句話的事兒。”
溫彌一句話讓孟浩跟孟霽剛剛結成的聯盟灰飛煙滅。
回去時，孟浩跟溫彌一輛車，溫彌要去他家看小baby，“你把他安排到哪裏了？”
孟霽非別墅不住，一時半會，孟浩不相信她能為孟霽找到合適的房子。
“我家。”溫彌側眸看窗外，天色昏暗，只有遠處高樓大廈的燈還亮著，她看不清南灣別墅的影子，只有霓虹燈疊成的屏障。
“那你住哪兒？”孟浩：“我有一套房子還閑置著，裝修風格你應該喜歡，你住進去？”
“不用，我住顧煥亭的家。”溫彌收回視線，“他回國了，別墅還空著，我住正合適。”
“看來你不打算跟顧煥亭分手。”
“再說。”溫彌不想那麽快下決斷。
她垂眸從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一看便是古物，用特質鑰匙打開盒子，裏面靜靜躺著一枚羊脂玉項圈，散發溫潤雅致的光澤。
項圈是溫彌給孟浩女兒準備的滿月禮，特意讓人從國內寄到舊金山，又從舊金山別墅轉交到她手裏。
“送給寶寶的，喜歡嗎？”
“一個月前，你不是送了一回？”
溫彌：“那是送給孟昕的。”
孟浩若有所思，“怪不得她一拿到禮物就戴上了，還騙我說是先替寶寶試一試。”
溫彌送的生產禮物是一串碧璽手串，顆顆分明，質地精良，觸手生溫。
溫彌到孟浩家時，孟昕正帶著碧璽手串哄寶寶，寶寶躺在搖搖床裏，咯咯笑。
孟昕忍俊不禁，輕輕揉了揉她白嫩嫩的臉頰。
溫彌腳步放得輕，她不想吵醒睡著的寶寶，哄孩子有多難她是知道的。
“溫小姐，您來啦？”孟昕還是聽到聲音了，擡起眼睛。
“我把寶寶的禮物給師兄了。”溫彌站在搖搖床邊上，沒有靠得很近，垂眸望著寶寶。
她有一雙黑葡萄一樣明亮的眼睛，小嘴粉嫩，眨巴著眼睛，笑瞇瞇瞧人。
“她看上去脾氣很好。”
孟昕唇角帶笑，“像我，我脾氣就好。”
她生的女兒，自然哪兒哪兒都像她。
“溫小姐要抱抱她嗎？”她小心翼翼說：“托住她的頭和腰就好，她很乖的，很好抱。”
孟浩咬著一根棒棒糖，戒煙後，他一直靠吃棒棒糖解煙癮。
“別勸她了，她不喜歡孩子，從小就不喜歡。”
“哦，這樣啊，那真對不起。”孟昕歉意笑了笑。
“不喜歡孩子不代表不喜歡你的寶寶，你教我怎麽抱她，我擔心弄疼她。”
溫彌傾身，小心把軟成棉花糖的小孩兒抱起來，她很註意托住寶寶的脖頸和腰，手臂僵硬，不敢使力。
孟昕：“溫小姐抱的很好，寶寶很舒服。”
寶寶咯咯笑著，揮著胖胖的小手，去拽溫彌的流蘇鉆石耳環。
孟昕嚇一跳，“寶寶，別亂拽，弄疼姐姐怎麽辦？”
“沒事兒，她喜歡就送給她。”
孟昕無措，“已經收了您很多東西了……”
孟浩挑眉，“她有錢，別替她操心。再說了，她是我公司的大股東，我每天都累死累活給她掙錢，收她一點好處也沒什麽。”
如果孟浩不提，溫彌差點忘記她給他公司入股的事兒，她眨下眼睛，順著孟浩的理由，點頭，“不用在意這些。”
溫彌覺得孟昕今晚過於小心翼翼，之前她雖然也很纖弱柔和，但不至於像今天這麽小心卑微。
飯後，孟昕才提起她要求溫彌幫忙的事兒，“溫小姐，聽說您投資了一個頂級的醫療實驗室，現在正進行臨床試驗，對嗎？”她緊張問：“我媽媽也得了那種病，可以進入臨床試驗名單中嗎？如果實在不方便，您拒絕我就好，媽媽臥床很多年，我已經不抱希望了，聽到您投資實驗室的消息，所以才……”她抿了抿唇，忍住泫然欲涕的眼淚。
溫彌也是剛剛從孟浩口中知道孟昕的家世。
孟昕的媽媽是孟浩家的保姆，父親是孟浩家的司機，她跟孟昕從小青梅竹馬，不過她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也臥病在床，跟鐘譽母親一樣成了植物人，只靠輸液勉強維持生命體征。
“當然可以。”溫彌腦子裏一頭霧水，她不記得什麽時候投資過醫療實驗室，給鐘譽母親組建了一支頂級醫療團隊是真的，但她真的沒花錢組建醫療實驗室攻克世界性醫療難題。
她鎮定問：“可以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知我投資醫療實驗室的消息嗎？”
孟昕沒聽出不對，一五一十說：“因為我媽得了這個病，我一直關註這個領域的消息，我認識的教授告訴我的，說您投資的這個實驗室可能攻克技術難關。”
“但我沒投資過，可能有什麽誤會。”
“不會啊，專家團隊已經到舊金山了，對□□接鐘譽媽媽的病情。”
溫彌按了按額角，一時沒理出頭緒，“真不是我投資。”不想讓孟昕覺得她不想幫忙，她解釋，“等我查到真正投資人的信息，我會向他請求也讓阿姨進入臨床試驗。”
“多謝您。”
孟昕把溫彌送到回廊，溫彌沒讓她繼續送，“回去吧，夜風冷，你剛出月子，身體受不住。”
孟昕抿唇，“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孟昕低頭，兩手交錯，“年前，孟浩要帶寶寶回孟家祭祖，我這樣的身份，孟家人是看不上我的，所以，我想請您跟我一起去孟家。”她低聲，“我知道您跟孟家人關系好。”
孟家跟蘇家關系確實不錯，孟浩的祖父娶了明家的女兒，跟蘇家是連襟關系，幾代下來，關系雖然沒有那麽親厚，但一直有利益往來。
溫彌在孟家老爺子面前是很得臉的，要是她肯為孟昕說上一言半語的好話，孟家接受她就會容易的多。
“你想借我的人情讓孟家接受你。”溫彌從小見慣利益交換、人情往來，對這樣的事情很敏感，她一針見血說：“但人情有借就有還，孟家因為我的人情接受你，相當於我欠孟家一個人情，來日，他用這個人情讓我蘇家替他辦事，你說我該不該答應？”
孟昕臉色微微發白。
溫彌軟了心腸，顧念她是孩子母親，柔和道：“你不用在意孟家人接不接受你，師兄當年肯為你放棄家業來到舊金山打拼，現在也必然能在族親面前護住你，再者說，孟家紈絝子弟多了去了，多少人不如你，你幹什麽怕那些徒有身份卻半點本領沒有的人看不起你呢？相反，你還要鄙視他們呢，你可比那些t z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膏粱子弟強多了。”
孟昕仰眸，平靜道：“因為您有底氣才說得出這樣的話，我是沒有這個底氣的，人本來就有高貴和卑賤之分，哪怕他們是紈絝子弟，我也是覺得他們留著高貴的血，而我是低賤的蒲草。”
在孟家，做一個保姆的女兒，她不知受了多少欺淩和侮辱，要不是為了尋一個避風港，她也不會大著膽子勾引孟浩，只求他能庇護她。
沒想到他當真了，為了她當真放棄家業去國外，她沒有跟他一起去，而是留在國內，她喜歡的是孟少爺的光環，可不是所謂的真心。
她找了另一個靠山，那個靠山哪哪都好，就是有未婚妻，他不肯給她婚姻，只是玩玩她而已。
靠山把她送到舊金山讀書，她又跟孟浩重逢，時到今日，孟浩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了，他不在乎她的過去，肯給她婚姻。
可她又想要的更多，她想堂堂正正回到孟家，想得到孟家人所有人的認可！想那些從前鄙夷她瞧不起她的人仰視她、艷羨她！
孟浩給不了她這些。
眼前的女人可以給，她身後的男人更能給！
“您不願意幫我這個忙，無非是我不配用您的人情，可我如果拿出中信集團的股份給您換呢？”
溫彌瞇了瞇眼，“我記得，孟浩的股份是轉給汪小姐了吧。”
“轉了又如何？誰說轉了的股份不能要回來？”孟昕雲淡風輕道。
溫彌有些看不懂她，還是拒絕她，“我不是很需要中信集團的股份，你的忙我也幫不了，夜風那麽冷，你先回去吧。”
孟浩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見孟昕往回走，他向前去，孟昕身影掠過他，他擡起眼睛看一眼妻子，妻子眼睛不擡，直直走過她。
他的目光追隨著她，“一年而已，我們倆就成這樣了。”他無奈笑，“她剛剛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昕昕是鉆牛角尖了。”
孟浩是給孟昕說好話，擔心溫彌記恨孟昕。
“是我對她關心不夠，是我沒本事，不能讓她揚眉吐氣站在孟家人面前。她最想嫁的，應該是顧煥亭那樣的人。”
溫彌挑了挑眉，“別往顧煥亭身上扯，他跟你家昕昕可沒關系。”
“這就吃醋啦。”
“倒沒有，就是不喜歡他的名字跟其他女人放在一起。”想了想，溫彌望一眼孟浩，“賣你一個面子，讓你們家昕昕揚眉吐氣一把，你們祭祖的時候，我會跟你們去一趟孟家的。”
“謝謝師妹。”孟浩：“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機等在外面了。”溫彌道：“你多陪老婆孩子，你老婆可能是產後抑郁，我推給你幾個心理醫生，給她疏導一下。”
孟浩笑笑，“多謝。”
溫彌微微頷首，“再見。”
司機剛別墅趕過來，他告訴溫彌，孟霽已經在別墅客房歇下了，孟霽對別墅很滿意。
溫彌：“以後我住在南灣別墅，您以後負責接送孟霽，工資還是我發給您。”
“好。”
到達南灣別墅時是晚上八點，月掛梢頭。
別墅前，密密麻麻佇立著很多人。
為首的人是管家，溫彌對他有印象，一年前聖誕節，顧煥亭帶她來這裏拆禮物，就是管家招待的她。
管家上前一步，笑容滿面，“彌彌小姐，這裏都收拾好了，您願意住哪間房就住哪間房，您喜歡的玩意兒，我會慢慢添上去的。”
溫彌聯系他說要住進來是在下午，不到三小時時間，他只來得及跟先生匯報和給別墅做簡單清理，其他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做。
先生發送過來幾十頁PPT，都是溫彌的喜好，他剛看完，東西還沒著手去買，管家對自己有信心，只要給他三天時間，他能讓溫彌住的處處順心。
“不用那麽麻煩。”溫彌解釋，“我的房子被公司新來的VP借用，所以，我先在這裏借住一段時間。”
“好，要是先生回來，我會提前跟您說，在您暫住期間，不會有任何人上門打擾。”
溫彌：“多謝。”
管家將司機、阿姨以及廚師的聯系方式推給溫彌，“您要是放心，就讓Jason負責您的日程行程。”
溫彌擡眸望一眼，她偏頭，對Jason有些印象。
顧煥亭曾把Jason的照片給她看，當時跟她介紹，說Jason是他為她準備的保鏢，不過她拒絕了。
現在，溫彌沒拒絕，“好。”
跟別墅的人都認識一遍後，溫彌上樓，臥室不分男女主臥，頂樓只有一間大臥室，溫彌將行李箱放在大臥室裏，脫衣服洗澡。
管家安排得很細致，浴室內載冰櫃裏，放著她常用的精油和護膚品。
滴下玫瑰花精油，溫彌閉上眼睛泡澡，想到什麽，她又睜開眼睛，從置物架上拿起手機，正看著，孟霽的電話打進來。
他說：“謝謝招待。”
溫彌含笑，“還適應嗎？”
孟霽正品酒，溫彌別墅有一整面墻放藏酒，管家讓他隨便喝。
“正在喝你的藏酒，好極了。”
溫彌提要求，“不許睡我臥室。”
“當然，我住的是二樓客臥，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再換一間也行。”她這套房子的裝修風格他都很喜歡，尤其是地下圖書館，不忙的時候，他能在裏面呆一整天。
“不用，除我的臥室外，你隨便睡。”溫彌想了想，問：“查爾斯讓你負責跟華清集團的項目，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跟華清集團談判？我元旦也要回國，要是方便，我們一起回去。”
“不好說，華清集團的人很難約，查爾斯故意刁難我，一點消息沒有給我透。”孟霽直白道：“他雖然舉薦我做總部VP，但心不甘情不願，我覺得對於VP這個職位，他心底的人選另有他人，他生氣我占了位置，所以故意給我使絆子。”
溫彌聽出孟霽言語的試探，他在總部也是有棋子的，不可能一點風言風語不了解。
她笑笑，坦然，“他心底的那個人選應該是我，不好意思，因為我連累了你。”
“我就知道。”
溫彌：“關於這個項目，我有些內部資料，一會兒我傳給你。”
“行。”
溫彌：“我的司機也給你留下了，你要是放心，就讓他負責你的行程。”
溫彌多解釋一句，人人都有戒備心，就如同顧煥亭從不坐其他人的車出行，就連出國，他也是讓人提前將座駕運到國外。
“當然沒問題，多謝。”
跟孟霽通完電話，浴缸裏的水也快涼了，她該起身去沖淋浴。
眼眸卻定在手機屏幕上久久不動。
她手機消息的置頂一直是一個人。
通話界面結束，手機屏幕便回到沒打電話之前的樣子，是一個人的對話框。
溫彌平覆片刻呼吸，將對話框已經打好的消息發送，[多謝招待。]
放下手機，她撐起胳膊起身，去花灑下沖淋浴。
直到收拾完一切，躺在床上，她也沒再看手機。
.
國內是早上，顧煥亭站在秦城監獄外，背後是大片的蔥郁茂盛的松林。
監獄建在一個風景秀美雅致的地方，遠離市中心，開車過來要三個小時，跟蘇家灣天南海北。
自從蘇明婉入獄後，顧煥亭是第一個來探望她的熟人，其他人沒資格提交探望申請，有資格的就那麽幾個人，顧煥亭是蘇明婉最意想不到的人。
蘇明婉坐在藤椅上，手腕幹幹凈凈沒有任何首飾，耳垂上也沒有帶任何耳釘，她穿著最簡單樸素的衣裳，垂著眼睛看書，不擡眼不說話的時候，很像溫彌。
但擡起眼睛，眼眸裏的戾氣便真實溢出來，“怎麽勞煩顧先生大駕光臨？”
顧煥亭坐下來，垂著眼睛，一件一件將他帶來的禮物擺在並不寬敞的木桌上。
“給您帶一些禮物，解解悶。”
蘇明婉膝蓋上正擺著一本書，書頁泛起小卷，不知被她翻過多少遍。
顧煥亭給她送的也是書，稀奇的是，他拿來的書很符合她品味，她想了想，明白過來，他應該是按溫彌的喜好給她拿的書，溫彌喜歡看什麽讀什麽都是她從小培養的，在某種程度上，她們母女的喜好一致。
“多謝。”獨居寂靜的生活稍微磨平蘇明婉棱角，她變得稍微知情識趣，“你有事找我？”
“沒有。”顧煥亭慢慢喝著水，蘇明婉這裏當然沒有茶，杯子裏只是白水，但被他慢條斯理喝著，也透出品茶的矜貴來。
“只是陪您說說話。”顧煥亭溫和道：“彌彌在國外，我很想念她又不能見她，只好先到您這裏來了。”
蘇明婉信了他這個理由。
她當年也是愛屋及烏的t z，喜歡溫立清，便上趕著眼巴巴去孝敬他的父母，她為他的父母操持家務、洗衣做飯，不要一點彩禮，但她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她聽到周小京和溫和光稱呼她為“倒貼的女人”。
周小京漫不經心說：“蘇家的女兒莫不是嫁不出了，天天纏著咱們立清，女人啊還是要矜持，瞧瞧她這樣自輕自賤的，哪個瞧得上她？蘇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從那之後，她沒再給溫立清父母半個好臉色。
顧煥亭待了半個小時，九點他還有會，不能長時間留在這裏。
他起身告辭，蘇明婉還有些不舍。
除了守衛，她太久沒見過其他人。
“溫彌元旦會回國嗎？”蘇明婉仰眸，纖長脖頸是脆弱的蒼白。
“會，我親自去接她。”
蘇明婉抿了下唇，沒好意思把心裏話說出口。
其實，她還是希望那個死丫頭來看看她。
被她看到現在的落魄是很沒有面子，但想念還是壓過面子的。
到底她把話咽下去，輕哼，“她倒挺孝順的。”
顧煥亭側過目光，看到內堂桌子上擺著一只愛馬仕香包，他見過溫彌有個樣式顏色完全一樣的包。
多倫多那幾天，她一直拎那只包。
收回視線，顧煥亭目光落在蘇明婉臉上，目光微頓，他看出蘇明婉表面強硬下沒有說出口的話。
她將溫彌送的禮物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是要借物思人。
“彌彌孝順，她會過來看您的。”
蘇明婉勾了勾頭發，“我不稀罕。”
回到車上，王明先跟顧煥亭匯報工作，“SK集團那邊選出新的代表跟咱們談判，查爾斯還把VP的職位給這位新代表，周總的意思是，還是要晾SK集團一會兒，他更屬意讓高陵資本參與這次並購合作。”
說到高陵資本，王明心裏噗通一跳。
他還記得兩年前他為高陵資本的於總牽線搭橋，差點把自己事業搞毀，要不是鐘譽作死勾引溫彌，他怕現在還不能重回中央。
“告訴周總，兩家公司一起考察。”
見大老板沒有翻舊賬的意思，王明繼續說：“高陵資本派出的代表是於笛於總，您還記得這個人嗎？”
顧煥亭記得，因為溫彌曾因她吃過醋。
修長指尖輕敲扶手箱，他道：“這次並購我放權給周知述，尤其是跟高陵資本合作部分，他要負責到底。”
王明知道，大老板這是要完全避嫌了，為了溫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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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咖啡廳時, 孟浩還沒到。
溫彌要了兩杯咖啡，她那一杯依舊加糖加奶，給孟霽的是市面上最貴的瑰夏, 還要了幾盤糕點, 讓孟霽先墊墊肚子。
孟霽不理解她為什麽喜歡喝兌糖精和奶塊的咖啡，他點評, “不如直接喝奶茶。”
溫彌品著自己那杯甜膩的咖啡，纖長濃密睫毛微垂，漫不經心說：“生活那麽苦，喝點甜的，中和一下。”
孟霽試圖去猜她說的“苦”意味著什麽。
“你覺得你母親對你不好，所以苦？”
孟霽對蘇明婉沒有太多印象，凱莉做溫彌的生活管家, 他只跟在凱莉後面淺淺見過蘇明婉幾面，依稀記得是個高傲又雍容的貴婦人。
無需溫彌搭話, 他攪拌著咖啡拉花，自問自答, “凱莉說你母親之所以趕走我們是因為我的學校犯了她的忌諱，她平等厭惡每一個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
這事兒凱莉跟她說過，她知道母親是恨屋及烏, 但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麽要恨父親。
明明，結婚照上的她笑得那麽幸福明媚。
溫彌知道孟霽也沒有什麽重要信息要給他透露, 敷衍幾句，勸他吃幾塊白糖霜糕，堵住嘴巴。
點心快要吃完, 孟浩才姍姍來遲。
“沒辦法，寶寶太黏我。”
半個月前, 孟昕在醫院生下一個女兒，小名叫寶寶，彼時溫彌在多倫多出差，只遙寄禮物過去，還沒看一眼。
孟浩沒客套，堂而皇之捏一塊溫彌特意給孟霽點的糕點，挑眉問溫彌，“我跟阿霽聊天，你來幹什麽？”
一聲“阿霽”，孟霽險些被嗆到。
他舒口氣，才適應孟家大公子自來熟的作風。
溫彌也捏一塊糕點，笑瞇瞇，“來白吃白喝呀。”
孟浩將果盤和糕點盤一把塞到溫彌懷裏，手指點了點門外，“去外面等著，等我們談完了，我再給你排憂解難。”
不是他防備著溫彌，而是孟家和汪家錯綜覆雜的事情不適合她知道，萬一被誰看了眼熱，難保不會給她帶來危險。
溫彌知道輕重，點了下頭，將糕點盤留下，端著果盤出去了。
包廂外面，侍者給溫彌上一杯熱騰騰的紅豆奶茶，又為她蓋上厚厚的小羊絨毛毯。
眼前的茶幾上，盛放著一盆素冠荷鼎。
這種蘭花溫彌一點不陌生。
蘇家灣養著許多盆，她還送了一盆給顧煥亭，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照料。
溫彌將蘭花照片拍下，發送給顧煥亭。
溫彌：[圖片]
她沒發文字，任何話都不合時宜，她擔心一不留神，他就把真相告訴她。
暫時，她不是那麽想知道真相。
誰對誰錯，都是一場爛賬。
溫彌沒指望顧煥亭秒回，國內是淩晨，除非顧煥亭通宵工作，不然他不可能看到這t z條短信。
但下一秒，手機顯示新消息提醒。
顧煥亭：[圖片]
圖片中，素冠荷鼎擺在博古架上，長長的翠綠葉子低垂，簇擁著白花黃蕊的蘭花。
他在公寓，在那間他們曾同居過，無數次纏綿過得公寓。
溫彌看著這張圖片，靜靜出了會兒神，聽到腳步聲時，她按滅手機屏幕，露出端雅溫婉的笑，“談完了？”
“嗯。”孟浩不多跟他聊孟家的事情，在她身邊坐下，“聽說你最近遇到一些事情，關於你父親的，對嗎？”
溫彌：“汪小姐告訴你的？”
“對。”孟浩直言不諱，“她想讓我幫她辦事，當然要告訴我一點讓我感興趣的秘密。”
原來，他找孟霽談話是受汪斐的囑托。
溫彌已經猜到孟浩剛剛找孟霽聊了什麽。
“孟霽答應認祖歸宗然後把股份交給汪小姐了？”
孟浩坦然，“不好說，但八九不離十。”他道：“他要這股份也沒用，倒不如給汪斐，反正汪斐在錢財上是不會虧待他的。”
溫彌勾了勾唇，“汪小姐倒是好算計，到處拿我做人情。”
用她的秘密當籌碼讓孟浩幫她。
用她當籌碼叫顧煥亭放過她。
她起身，捏起包走回包廂。
孟霽躺在躺椅上睡著了，狹長眼睛閉著，眼睫低垂，溫彌站在他垂落的右臂旁，居高臨下望著他，平靜凝視。
她沒說話，孟霽卻心有感應似的睜開眼，“怎麽了？”嗓音微微沙啞。
他對溫彌熟悉起來，並不因她的到來警惕。
“你去認祖歸宗，然後把得到的股份給我，我安排你去泰和集團任職。”她不冷不熱道：“你不是天天想跟顧煥亭膩在一起嗎？我滿足你這個要求。”
孟霽揉了揉額頭，“誰說我要天天跟顧先生膩在一起？”到底柔緩語氣，“不過，你的條件我不是不可以答應。”
“你真能把我安排到泰和集團？”
溫彌扯了下唇，“一句話的事兒。”
溫彌一句話讓孟浩跟孟霽剛剛結成的聯盟灰飛煙滅。
回去時，孟浩跟溫彌一輛車，溫彌要去他家看小baby，“你把他安排到哪裏了？”
孟霽非別墅不住，一時半會，孟浩不相信她能為孟霽找到合適的房子。
“我家。”溫彌側眸看窗外，天色昏暗，只有遠處高樓大廈的燈還亮著，她看不清南灣別墅的影子，只有霓虹燈疊成的屏障。
“那你住哪兒？”孟浩：“我有一套房子還閑置著，裝修風格你應該喜歡，你住進去？”
“不用，我住顧煥亭的家。”溫彌收回視線，“他回國了，別墅還空著，我住正合適。”
“看來你不打算跟顧煥亭分手。”
“再說。”溫彌不想那麽快下決斷。
她垂眸從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一看便是古物，用特質鑰匙打開盒子，裏面靜靜躺著一枚羊脂玉項圈，散發溫潤雅致的光澤。
項圈是溫彌給孟浩女兒準備的滿月禮，特意讓人從國內寄到舊金山，又從舊金山別墅轉交到她手裏。
“送給寶寶的，喜歡嗎？”
“一個月前，你不是送了一回？”
溫彌：“那是送給孟昕的。”
孟浩若有所思，“怪不得她一拿到禮物就戴上了，還騙我說是先替寶寶試一試。”
溫彌送的生產禮物是一串碧璽手串，顆顆分明，質地精良，觸手生溫。
溫彌到孟浩家時，孟昕正帶著碧璽手串哄寶寶，寶寶躺在搖搖床裏，咯咯笑。
孟昕忍俊不禁，輕輕揉了揉她白嫩嫩的臉頰。
溫彌腳步放得輕，她不想吵醒睡著的寶寶，哄孩子有多難她是知道的。
“溫小姐，您來啦？”孟昕還是聽到聲音了，擡起眼睛。
“我把寶寶的禮物給師兄了。”溫彌站在搖搖床邊上，沒有靠得很近，垂眸望著寶寶。
她有一雙黑葡萄一樣明亮的眼睛，小嘴粉嫩，眨巴著眼睛，笑瞇瞇瞧人。
“她看上去脾氣很好。”
孟昕唇角帶笑，“像我，我脾氣就好。”
她生的女兒，自然哪兒哪兒都像她。
“溫小姐要抱抱她嗎？”她小心翼翼說：“托住她的頭和腰就好，她很乖的，很好抱。”
孟浩咬著一根棒棒糖，戒煙後，他一直靠吃棒棒糖解煙癮。
“別勸她了，她不喜歡孩子，從小就不喜歡。”
“哦，這樣啊，那真對不起。”孟昕歉意笑了笑。
“不喜歡孩子不代表不喜歡你的寶寶，你教我怎麽抱她，我擔心弄疼她。”
溫彌傾身，小心把軟成棉花糖的小孩兒抱起來，她很註意托住寶寶的脖頸和腰，手臂僵硬，不敢使力。
孟昕：“溫小姐抱的很好，寶寶很舒服。”
寶寶咯咯笑著，揮著胖胖的小手，去拽溫彌的流蘇鉆石耳環。
孟昕嚇一跳，“寶寶，別亂拽，弄疼姐姐怎麽辦？”
“沒事兒，她喜歡就送給她。”
孟昕無措，“已經收了您很多東西了……”
孟浩挑眉，“她有錢，別替她操心。再說了，她是我公司的大股東，我每天都累死累活給她掙錢，收她一點好處也沒什麽。”
如果孟浩不提，溫彌差點忘記她給他公司入股的事兒，她眨下眼睛，順著孟浩的理由，點頭，“不用在意這些。”
溫彌覺得孟昕今晚過於小心翼翼，之前她雖然也很纖弱柔和，但不至於像今天這麽小心卑微。
飯後，孟昕才提起她要求溫彌幫忙的事兒，“溫小姐，聽說您投資了一個頂級的醫療實驗室，現在正進行臨床試驗，對嗎？”她緊張問：“我媽媽也得了那種病，可以進入臨床試驗名單中嗎？如果實在不方便，您拒絕我就好，媽媽臥床很多年，我已經不抱希望了，聽到您投資實驗室的消息，所以才……”她抿了抿唇，忍住泫然欲涕的眼淚。
溫彌也是剛剛從孟浩口中知道孟昕的家世。
孟昕的媽媽是孟浩家的保姆，父親是孟浩家的司機，她跟孟昕從小青梅竹馬，不過她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也臥病在床，跟鐘譽母親一樣成了植物人，只靠輸液勉強維持生命體征。
“當然可以。”溫彌腦子裏一頭霧水，她不記得什麽時候投資過醫療實驗室，給鐘譽母親組建了一支頂級醫療團隊是真的，但她真的沒花錢組建醫療實驗室攻克世界性醫療難題。
她鎮定問：“可以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知我投資醫療實驗室的消息嗎？”
孟昕沒聽出不對，一五一十說：“因為我媽得了這個病，我一直關註這個領域的消息，我認識的教授告訴我的，說您投資的這個實驗室可能攻克技術難關。”
“但我沒投資過，可能有什麽誤會。”
“不會啊，專家團隊已經到舊金山了，對□□接鐘譽媽媽的病情。”
溫彌按了按額角，一時沒理出頭緒，“真不是我投資。”不想讓孟昕覺得她不想幫忙，她解釋，“等我查到真正投資人的信息，我會向他請求也讓阿姨進入臨床試驗。”
“多謝您。”
孟昕把溫彌送到回廊，溫彌沒讓她繼續送，“回去吧，夜風冷，你剛出月子，身體受不住。”
孟昕抿唇，“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孟昕低頭，兩手交錯，“年前，孟浩要帶寶寶回孟家祭祖，我這樣的身份，孟家人是看不上我的，所以，我想請您跟我一起去孟家。”她低聲，“我知道您跟孟家人關系好。”
孟家跟蘇家關系確實不錯，孟浩的祖父娶了明家的女兒，跟蘇家是連襟關系，幾代下來，關系雖然沒有那麽親厚，但一直有利益往來。
溫彌在孟家老爺子面前是很得臉的，要是她肯為孟昕說上一言半語的好話，孟家接受她就會容易的多。
“你想借我的人情讓孟家接受你。”溫彌從小見慣利益交換、人情往來，對這樣的事情很敏感，她一針見血說：“但人情有借就有還，孟家因為我的人情接受你，相當於我欠孟家一個人情，來日，他用這個人情讓我蘇家替他辦事，你說我該不該答應？”
孟昕臉色微微發白。
溫彌軟了心腸，顧念她是孩子母親，柔和道：“你不用在意孟家人接不接受你，師兄當年肯為你放棄家業來到舊金山打拼，現在也必然能在族親面前護住你，再者說，孟家紈絝子弟多了去了，多少人不如你，你幹什麽怕那些徒有身份卻半點本領沒有的人看不起你呢？相反，你還要鄙視他們呢，你可比那些t z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膏粱子弟強多了。”
孟昕仰眸，平靜道：“因為您有底氣才說得出這樣的話，我是沒有這個底氣的，人本來就有高貴和卑賤之分，哪怕他們是紈絝子弟，我也是覺得他們留著高貴的血，而我是低賤的蒲草。”
在孟家，做一個保姆的女兒，她不知受了多少欺淩和侮辱，要不是為了尋一個避風港，她也不會大著膽子勾引孟浩，只求他能庇護她。
沒想到他當真了，為了她當真放棄家業去國外，她沒有跟他一起去，而是留在國內，她喜歡的是孟少爺的光環，可不是所謂的真心。
她找了另一個靠山，那個靠山哪哪都好，就是有未婚妻，他不肯給她婚姻，只是玩玩她而已。
靠山把她送到舊金山讀書，她又跟孟浩重逢，時到今日，孟浩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了，他不在乎她的過去，肯給她婚姻。
可她又想要的更多，她想堂堂正正回到孟家，想得到孟家人所有人的認可！想那些從前鄙夷她瞧不起她的人仰視她、艷羨她！
孟浩給不了她這些。
眼前的女人可以給，她身後的男人更能給！
“您不願意幫我這個忙，無非是我不配用您的人情，可我如果拿出中信集團的股份給您換呢？”
溫彌瞇了瞇眼，“我記得，孟浩的股份是轉給汪小姐了吧。”
“轉了又如何？誰說轉了的股份不能要回來？”孟昕雲淡風輕道。
溫彌有些看不懂她，還是拒絕她，“我不是很需要中信集團的股份，你的忙我也幫不了，夜風那麽冷，你先回去吧。”
孟浩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見孟昕往回走，他向前去，孟昕身影掠過他，他擡起眼睛看一眼妻子，妻子眼睛不擡，直直走過她。
他的目光追隨著她，“一年而已，我們倆就成這樣了。”他無奈笑，“她剛剛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昕昕是鉆牛角尖了。”
孟浩是給孟昕說好話，擔心溫彌記恨孟昕。
“是我對她關心不夠，是我沒本事，不能讓她揚眉吐氣站在孟家人面前。她最想嫁的，應該是顧煥亭那樣的人。”
溫彌挑了挑眉，“別往顧煥亭身上扯，他跟你家昕昕可沒關系。”
“這就吃醋啦。”
“倒沒有，就是不喜歡他的名字跟其他女人放在一起。”想了想，溫彌望一眼孟浩，“賣你一個面子，讓你們家昕昕揚眉吐氣一把，你們祭祖的時候，我會跟你們去一趟孟家的。”
“謝謝師妹。”孟浩：“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機等在外面了。”溫彌道：“你多陪老婆孩子，你老婆可能是產後抑郁，我推給你幾個心理醫生，給她疏導一下。”
孟浩笑笑，“多謝。”
溫彌微微頷首，“再見。”
司機剛別墅趕過來，他告訴溫彌，孟霽已經在別墅客房歇下了，孟霽對別墅很滿意。
溫彌：“以後我住在南灣別墅，您以後負責接送孟霽，工資還是我發給您。”
“好。”
到達南灣別墅時是晚上八點，月掛梢頭。
別墅前，密密麻麻佇立著很多人。
為首的人是管家，溫彌對他有印象，一年前聖誕節，顧煥亭帶她來這裏拆禮物，就是管家招待的她。
管家上前一步，笑容滿面，“彌彌小姐，這裏都收拾好了，您願意住哪間房就住哪間房，您喜歡的玩意兒，我會慢慢添上去的。”
溫彌聯系他說要住進來是在下午，不到三小時時間，他只來得及跟先生匯報和給別墅做簡單清理，其他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做。
先生發送過來幾十頁PPT，都是溫彌的喜好，他剛看完，東西還沒著手去買，管家對自己有信心，只要給他三天時間，他能讓溫彌住的處處順心。
“不用那麽麻煩。”溫彌解釋，“我的房子被公司新來的VP借用，所以，我先在這裏借住一段時間。”
“好，要是先生回來，我會提前跟您說，在您暫住期間，不會有任何人上門打擾。”
溫彌：“多謝。”
管家將司機、阿姨以及廚師的聯系方式推給溫彌，“您要是放心，就讓Jason負責您的日程行程。”
溫彌擡眸望一眼，她偏頭，對Jason有些印象。
顧煥亭曾把Jason的照片給她看，當時跟她介紹，說Jason是他為她準備的保鏢，不過她拒絕了。
現在，溫彌沒拒絕，“好。”
跟別墅的人都認識一遍後，溫彌上樓，臥室不分男女主臥，頂樓只有一間大臥室，溫彌將行李箱放在大臥室裏，脫衣服洗澡。
管家安排得很細致，浴室內載冰櫃裏，放著她常用的精油和護膚品。
滴下玫瑰花精油，溫彌閉上眼睛泡澡，想到什麽，她又睜開眼睛，從置物架上拿起手機，正看著，孟霽的電話打進來。
他說：“謝謝招待。”
溫彌含笑，“還適應嗎？”
孟霽正品酒，溫彌別墅有一整面墻放藏酒，管家讓他隨便喝。
“正在喝你的藏酒，好極了。”
溫彌提要求，“不許睡我臥室。”
“當然，我住的是二樓客臥，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再換一間也行。”她這套房子的裝修風格他都很喜歡，尤其是地下圖書館，不忙的時候，他能在裏面呆一整天。
“不用，除我的臥室外，你隨便睡。”溫彌想了想，問：“查爾斯讓你負責跟華清集團的項目，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跟華清集團談判？我元旦也要回國，要是方便，我們一起回去。”
“不好說，華清集團的人很難約，查爾斯故意刁難我，一點消息沒有給我透。”孟霽直白道：“他雖然舉薦我做總部VP，但心不甘情不願，我覺得對於VP這個職位，他心底的人選另有他人，他生氣我占了位置，所以故意給我使絆子。”
溫彌聽出孟霽言語的試探，他在總部也是有棋子的，不可能一點風言風語不了解。
她笑笑，坦然，“他心底的那個人選應該是我，不好意思，因為我連累了你。”
“我就知道。”
溫彌：“關於這個項目，我有些內部資料，一會兒我傳給你。”
“行。”
溫彌：“我的司機也給你留下了，你要是放心，就讓他負責你的行程。”
溫彌多解釋一句，人人都有戒備心，就如同顧煥亭從不坐其他人的車出行，就連出國，他也是讓人提前將座駕運到國外。
“當然沒問題，多謝。”
跟孟霽通完電話，浴缸裏的水也快涼了，她該起身去沖淋浴。
眼眸卻定在手機屏幕上久久不動。
她手機消息的置頂一直是一個人。
通話界面結束，手機屏幕便回到沒打電話之前的樣子，是一個人的對話框。
溫彌平覆片刻呼吸，將對話框已經打好的消息發送，[多謝招待。]
放下手機，她撐起胳膊起身，去花灑下沖淋浴。
直到收拾完一切，躺在床上，她也沒再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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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是早上，顧煥亭站在秦城監獄外，背後是大片的蔥郁茂盛的松林。
監獄建在一個風景秀美雅致的地方，遠離市中心，開車過來要三個小時，跟蘇家灣天南海北。
自從蘇明婉入獄後，顧煥亭是第一個來探望她的熟人，其他人沒資格提交探望申請，有資格的就那麽幾個人，顧煥亭是蘇明婉最意想不到的人。
蘇明婉坐在藤椅上，手腕幹幹凈凈沒有任何首飾，耳垂上也沒有帶任何耳釘，她穿著最簡單樸素的衣裳，垂著眼睛看書，不擡眼不說話的時候，很像溫彌。
但擡起眼睛，眼眸裏的戾氣便真實溢出來，“怎麽勞煩顧先生大駕光臨？”
顧煥亭坐下來，垂著眼睛，一件一件將他帶來的禮物擺在並不寬敞的木桌上。
“給您帶一些禮物，解解悶。”
蘇明婉膝蓋上正擺著一本書，書頁泛起小卷，不知被她翻過多少遍。
顧煥亭給她送的也是書，稀奇的是，他拿來的書很符合她品味，她想了想，明白過來，他應該是按溫彌的喜好給她拿的書，溫彌喜歡看什麽讀什麽都是她從小培養的，在某種程度上，她們母女的喜好一致。
“多謝。”獨居寂靜的生活稍微磨平蘇明婉棱角，她變得稍微知情識趣，“你有事找我？”
“沒有。”顧煥亭慢慢喝著水，蘇明婉這裏當然沒有茶，杯子裏只是白水，但被他慢條斯理喝著，也透出品茶的矜貴來。
“只是陪您說說話。”顧煥亭溫和道：“彌彌在國外，我很想念她又不能見她，只好先到您這裏來了。”
蘇明婉信了他這個理由。
她當年也是愛屋及烏的t z，喜歡溫立清，便上趕著眼巴巴去孝敬他的父母，她為他的父母操持家務、洗衣做飯，不要一點彩禮，但她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她聽到周小京和溫和光稱呼她為“倒貼的女人”。
周小京漫不經心說：“蘇家的女兒莫不是嫁不出了，天天纏著咱們立清，女人啊還是要矜持，瞧瞧她這樣自輕自賤的，哪個瞧得上她？蘇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從那之後，她沒再給溫立清父母半個好臉色。
顧煥亭待了半個小時，九點他還有會，不能長時間留在這裏。
他起身告辭，蘇明婉還有些不舍。
除了守衛，她太久沒見過其他人。
“溫彌元旦會回國嗎？”蘇明婉仰眸，纖長脖頸是脆弱的蒼白。
“會，我親自去接她。”
蘇明婉抿了下唇，沒好意思把心裏話說出口。
其實，她還是希望那個死丫頭來看看她。
被她看到現在的落魄是很沒有面子，但想念還是壓過面子的。
到底她把話咽下去，輕哼，“她倒挺孝順的。”
顧煥亭側過目光，看到內堂桌子上擺著一只愛馬仕香包，他見過溫彌有個樣式顏色完全一樣的包。
多倫多那幾天，她一直拎那只包。
收回視線，顧煥亭目光落在蘇明婉臉上，目光微頓，他看出蘇明婉表面強硬下沒有說出口的話。
她將溫彌送的禮物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是要借物思人。
“彌彌孝順，她會過來看您的。”
蘇明婉勾了勾頭發，“我不稀罕。”
回到車上，王明先跟顧煥亭匯報工作，“SK集團那邊選出新的代表跟咱們談判，查爾斯還把VP的職位給這位新代表，周總的意思是，還是要晾SK集團一會兒，他更屬意讓高陵資本參與這次並購合作。”
說到高陵資本，王明心裏噗通一跳。
他還記得兩年前他為高陵資本的於總牽線搭橋，差點把自己事業搞毀，要不是鐘譽作死勾引溫彌，他怕現在還不能重回中央。
“告訴周總，兩家公司一起考察。”
見大老板沒有翻舊賬的意思，王明繼續說：“高陵資本派出的代表是於笛於總，您還記得這個人嗎？”
顧煥亭記得，因為溫彌曾因她吃過醋。
修長指尖輕敲扶手箱，他道：“這次並購我放權給周知述，尤其是跟高陵資本合作部分，他要負責到底。”
王明知道，大老板這是要完全避嫌了，為了溫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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